坠落永无止尽。
确凿的不断流失的方向感。
切实的不断剥落的自我映象。
自己的视线,甚至连所有物和记忆也全都变得破碎不堪,零零散散的掉落开,这样下去,直至一日连残骨都不会剩下吧。
我想,这是无可奈何--也早已无法再改变的事实。
也就是说,在这里,Game Over。
为什么落得这种境地。我愤怒的骂着自己。
太草率了。错的太离谱了。
庞大的后悔之情涌上心头,我捂住脸颊,流出了泪水。
但这也毫无意义。
事已至此,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自己。
这究竟是一瞬间还是永远呢。
在这没有任何参照物的空间里坠落,感觉就像是无重力一般。
连太阳的光线我都无法想起是什么样子。
那个曾生活过的地面,现在已经成为了不知多少亿光年遥远的彼方。
手足在失去重力的环境下无法自由的活动。
它们麻痹了,或者该说是退化吧。
眼球也终于不再反射光线,彻底失去了机能。就如同土层中生活的鼹鼠一样。
然后,心也。
厌烦了一成不变的外界,缓慢的自我封闭起来。
身体像是淤泥,心脏如同铅石。
好想让心睡去
好想忘记自己。
我永远都会这样掉下去吧--
所以好想逃避掉自己的这份不安,闭上双眼,不再注视这一切,就这样消失掉。
……但是
但是,心脏的深处,还残留有着一颗尚未熄灭的火种。
连自己都感到可笑至极,不禁自嘲起来。
眼下这种状况,都已经如此绝望了,何必还要抱着一缕残烛般微薄的希望呢。
手足如石头一样冰凉。
心也好,思考也罢,都像沉冰一般停止了。
即使这片黑暗中有些许流星飞逝而过。
那也已经与自己毫无干系。
飞过去了。
飞过去了。
飞过去了。
--最后的希望,飞过去了。
真想结束掉这一切啊。
不管这是一瞬还是永远,都无所谓了……我已经受够惩罚的痛苦了。
这场「一无所有」的拷问,就在这结束吧。
然后,只要停下自己仍因留恋而喃喃不止的独白,就能获得解放。
--快。
只要一句话,打出「完」的休止符就可以了。
但是,思维又被什么给吸引走了。如同剥离指甲般钻心的疼痛制止了想要结束的自己。
我微微凝聚起视线,眼前不知何时,显现出了那个曾经的火种。
残留在自己胸腔底端微弱的火种啊,好像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样子。
没办法扔掉这火种。
真麻烦。
真麻烦。
真是太麻烦了,索性就将它用了起来。
希望(这个)是个‘火种’所以才会残留下来。
只要让它燃起来的话,它就会立即消失,然后我的心中就不会再留有任何东西了吧。
那么。
火种(你)啊,想要宣告什么?
--不能忘记
……很遗憾,这好像是错误的答案。
明明连自己都已经无法记起了,却还说着不能忘记,又能忘记掉什么呢--
“有趣。纵然已丧失了自我,却还有着不能忘却的事物。”
“刚才的声音,虽甚是渺小,但实为欲念强烈。能唤醒无所在意而微眠的本王,你可真是,既为凡夫之身又贪欲深重的男人啊。”
……?
刚才,的确是听到了什么声音?
但又并不仅仅是一个「声音」。
那未免太过自大。也太过傲岸。
它仅仅是在我耳边说着什么,我就将自己完全冻结的意识和「自我」找了回来
那样宣誓着绝对存在的声音--
我朝着它释放出的火焰、散发的光热,拼命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。
那位冷酷又傲慢高昂的声音的主人--即使不知道究竟是谁,但只要能认知到「她」的话,也许就可以从这片黑暗里逃出去!
我用着最后残存的一些力量,努力的睁开了双眼--
“无礼之徒。只不过一介杂种,未经本王应允,连仰视我的姿态也不可。”
“尔等鼠辈俗人不许于我而视,不许于我请愿,亦不许与我言谈。
————因你刚才不端的举止,本是该要将你大卸八块以谢罪。然而你苦苦恳求的样子实在太过悲廉,似乎还有些戏赏的价值。故此,本王网开一面,赏你一次机会好了。”
在那位于突然显现在视野内的金色光辉中,一位虽然年龄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,但浑身却散发出难以靠近的高贵气质的金发红瞳少女,此刻正身着一套黑黄相间的黄金铠甲,用一副颇为玩味的表情扬起那高傲的头颅不屑说道。
“努力挽回吧。你既身为御主(Master),那便作为礼节,向我倾尽Master的知惠。”
“过时不待。本王下次阖目时,便也是你的肉体毁灭殆尽之时。”
……!
阖目……是指眨眼……?!
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但是这个女人说了‘作为礼节倾尽知惠’,如果不这样做,他就会把自己扯碎成八块……!
——怎么办。
怎么办。
怎么办啊!
要给她什么吗?
那女人说了什么?
对了,说了‘不准看我,不准和我说话,不准和我请愿’,也说了‘你既身为Master’。
Master。
Master。
Master。
不明白。完全不明白。但是--
“我,以Master之名,命令你--”
除了以Master之名强行命令外没有任何办法了!
不准看他,不准和他说话,也不准向他请愿的话……
就牺牲自己仅剩的一切来获得这三项许可吧--!
“呵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绝妙的好戏一般,耀眼的黄金之王发出了狂傲的大笑声。
“就如你所愿!以这三条令咒为代价,赐你于我请愿的机会,于我言谈的光荣,以及相视此等无礼之举的赦免!”
光芒霎时间盈满了视线。
那并不是满布天穹的繁星散发的光,而是伫立在眼前,黄金骑士所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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